大恶若水
子需
自从我想出这个题目时,就忐忑不安,就饮食无味,就彻夜失眠,就强词夺理。我是对的,至少我的一半是对的;老子是错的,至少老子的一半是错的,因为他提出了“上善若水”的道理,这个道理是片面的,是偏激的,是不全面的。
老子在《道德经》第八章(易性第八)说:上善若水。水善利万物而不争,处众人之所恶,故几于道。居,善地;心,善渊;与,善仁;言,善信;政,善治;事,善能;动,善时。夫唯不争,故无尤。
意思是说,最高境界的善行就像水的品性一样,泽被万物而不争名利,处于众人所不注意地方或者细微的地方,所以是最接近道的。在道家学说里,水为至善至柔;水性绵绵密密,微则无声,巨则汹涌;与人无争却又容纳万物。人生之道,莫过于此。
我对水也曾经有一些哲学方面的思考,认为“水利万物而不争”,是因为水知道感恩。大地给了水滋生的土壤,天空给了水繁衍的机会,森林给了水涵养的躯体,高山给了水流动的台阶,万物虽然受惠于水也反哺于水。所以水感恩万物,惠泽万物,不与万物争利益。
然而,这只是我的主观想法,也是我的一种美好意愿,其实水并不是利万物而不争的。水是罪大恶极、十恶不赦的,水是脾气古怪、十分放纵的,水是极为不公平,而造成贫富不均的。
从上古时代,水就不让人类安生。西方有诺亚方舟的故事,东方有大禹治水的故事,都是水的不安分造成的。在尧那个年代,洪水横流,中原四处泛滥。大地成为蛇龙的住所,百姓没有安身之处。低地的人在树上搭巢,高地的人相连挖洞居住。这不都是水做的孽吗。
纵观中华民族的历史,就是一部被水蹂躏的历史,没有人能够统计历史上的水灾有多少,更没人计算有多少人葬身于鱼腹。1931年大水,大武汉陆地行船,百姓死伤无数;1954年大水,张牙舞爪、肆无忌惮;1978年大水,又气势汹汹企图冲毁长江大堤。水的嚣张气焰虽然被扑灭,但是给我们带来的损失都是巨大的。
水的可恶,有的是让人看到的,有的却是偷偷发坏。旱魔就是这样的东西,它可以长时间不降雨,使河道断流,让人们断饮,把土地搞得火烧火燎,赤地千里,禾苗出不来,叶子枯死了,颗粒无收。1942年大旱,无数人背井离乡、妻离子散、家破人亡。易子相食,人吃狗,狗吃人的事情,屡见不鲜。
这都源于水之初,性本恶,具体可以说水脾气古怪、十分放纵。表现在它只管自己舒服、自己潇洒,不管当地需要不需要它,哪低就往哪流,致使凹地水满为患;它也不管你有没有收成,你会不会饿死,不高兴时就四季连旱,甚至几年连旱。水的所作所为,说明一切恶都源于放纵。
因为放纵,它又是极为不公平的。在我国,自从盘古开天地以来,就是南方水多,北方水少。南方,河网密集,鱼虾成群,树肥草绿,桥美花美,多有人间天堂;而北方,沙漠无泪,荒原低泣,雾霾猖獗,人饮困难,却是吃水如吃油。有水一片绿,无水一片荒,是南方和北方真实写照。
对水,一些大人物给了准确定义。毛泽东说,水是生命之源;习近平说,水是万物之母。水也是文明的种子,古老的、现代的文明,无不与水有关。有水的地区,经济相对发展,社会相对进步,人的素质相对较高;而缺水的地区恰恰相反,我国大多贫困特困人口,一般分布在穷水之处,水就这样造成了贫富不均。
我之所以忐忑不安、饮食无味、彻夜失眠,因为我要颠覆人们奉为圣经,崇尚了几千年“上善若水”的理论。我至今没有发现有人侵犯过它,但我是有信心的。如果水不是大恶的,为什么自古人类就与水搏斗。
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,李冰父子“深淘滩,低作堰”,王安石主持制定《农田利害条约》,康熙重视“三藩及河务、漕运”,孙中山抒写长江方略,毛泽东提出南水北调,都是治水的大手笔。历代劳动人民不息治水,但水旱灾害始终是中华民族的心腹之患。
新中国成立后,大江大河得到治理,旱灾有所缓解。随着现代文明步伐的加快,水又把污染灌进我们的血液。它在黑龙江,在太湖,在滇池,在很多的河流湖泊,一次次发威,与我们反目。当然,我们利用水的时候,也确实是贪婪了。但是,水的包容呢?水既然没了包容,还谈什么上善呀!
还是水的恶本性决定的,而人类是不会让其我行我素、为所欲为的。人类建起了水库,就像龙头一样,锁住猛兽的性子;建起了灌区,牵着它去灌溉农田、供人引用;还建起水电站,利用可再生能源。《史记》中记载大禹“左准绳右规矩”,就是将水规矩为当方则方,当圆则圆。
人性如水,本性放纵,小恶成灾,大恶成患。随波逐流、泥沙浑浊、毫无遮拦,就会冲毁道德的大堤,就会拓展心灵的沙漠,就会摧倒社会的高楼大厦。人性,不会心甘情愿受到约束,不会心服口服接受制裁,只有用法律之剑,狠狠刺破恶的脓包,才能走向上善。
2015年12月26日草